【二十三、抽烟去】
当天体检一完毕，忙到不可开交的暗狱之主就被乾天接走了。
少年孤零零单肩背着他那只破旧双肩包看着父亲坐上了黑色汽车，更看着疾驰的汽车渐行渐远……
他突然有些说不出的难过，他低下头来，伸出穿着运动鞋的脚踢了踢地面，他说不清楚自己到底在为什么难过，难道是在为父亲？还是在为这样的一个时代？
——为这个时代中每个行步匆匆却同样不知最终要去往何方的人们。
单肩背着书包的少年突然做了一个决定，他慢慢抬起头来，再次看向汽车消失的方向，就在他准备要做些什么时——
“天儿！”
一只大手在他身后轻轻拍了他的肩膀一把，奕天微微一愣，下意识转过头去，景三哥在他身后憨笑依旧，景云向他望去的方向瞅了一眼，在并没发现什么后不由问他：“这是看什么呢？”
少年笑着摇了摇头，反问：“怎么样？三哥。”
微微有些发福的景云双手插在白大褂中笑着点点头说：“已经送检验科了，最晚明天早上就能出结果，出了结果我怎么联系你？”
少年这才记起自己还没有手机，他低下头想了想，突然伸出手去拿下景云衣服上别着的圆珠笔继而写了一个号码在手心中扭给景云看说：“这是澜姐的号码，明天早上我肯定在八队训练基地，麻烦三哥帮我打给她吧。”
景云点点头，拿出手机记下了少年手心中这个号码，一边记一边又想起什么问道：“师父是错过今年暗狱内部的大型体检了吗？”他说着话，却自己否定了这番推测慢吞吞地说：“不应该啊，虽说要尽可能一视同仁，倒也不至于连个体检都不能做了吧？”
少年忍不住笑了，他看了景云好一会，突的正色：“总之无论结果怎么样，还请三哥一定要告诉我。”
“好。”收起手机来的景医生朝他憨憨一笑，套着白大褂的他这一刻竟也似骤然间巍峨了起来，景云点点头说：“放心吧。”话至此，景医生抬起手腕看了眼表：“三哥要回去了，门诊那边空着呢。”
奕天朝他挥了挥手，转头正要走时突被景云拽了一把，奕天愣愣，下意识看向他。
“天儿……”景云有些欲言又止，仿佛插在白大褂里的手这一刻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他涨红了脸低着头想了好一会儿才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递给奕天说：“家里开会的时候你要能遇到灵……大姐，帮我把这个交给她好吗？”
奕天接过那只小盒子来看了看，刚想问这巴掌大的盒子里装了些什么，景云继续涨红着脸说：“上次她来医院的时候说起她肩膀旧伤老疼，我就顺手帮她调了点外敷的伤药。”
奕天眨眨眼，看着眼前这憨憨厚厚却涨红了脸的高大身影一时间笑说：“三哥，我怎么没有这‘顺手’的待遇？”
说话间，他将小盒子放进了背包中。
景医生依旧还是涨红着脸的模样，他一时间有点没反应般反问：“你哪里也疼吗？三哥那里还有些剩下的，要不要……”
“噗~！”奕天忍不住失笑，冲着景云摆摆手说：“放心吧，这可是三哥亲手做给大姐的宝贝，我一定确确实实转交到大姐手中~！”
“臭小子！”景云这才反应过来弟弟那前半句话分明是在挤兑他，一时间气笑了伸出手弹了少年脑门一下：“也不知道跟谁学坏的！”
少年忍不住的笑，继而冲着景云挥了挥手道：“走了，三哥，今天的事我就不谢你了！”
景云微笑着站在看他，一时忍不住叮嘱他：“你慢些跑，别摔了。”
少年头也不回的摆摆手，继而背着书包渐渐跑远了。
……
当少年的身子跑过十字路口，而景医生的身影同样没入医院大楼时，一辆去而复返的黑色汽车慢慢从医院拐角处开了出来。
“主子……”
坐在驾驶位上的人儿唤了身后主位上的人儿一声。
“哼。”
轻轻一个单音节的字，坐在主驾驶背后座上的男人低头翻过了一页文件，头也不抬没好气地：
“两个混小子。”
主驾驶上穿着中山装的中年男人闻言忍不住笑了开来，他想起什么问：
“医院里那支血源要不要取回来？”
后座上看文件中的男人沉默着，直到他手下的文件页足足被翻过了两页之后才听他再次开口说：
“算了，把控好去向记得最后确实销毁就是，既然迟早都要知道，也不差这一时半刻，三年足够久了。”
驾驶座上身穿中山装的人儿神色微微一黯，他下意识抬起头向后视镜中看了一眼，主座上的男人依然在面无表情的翻动着手中的文件，就仿佛眼下在讨论的话题和他毫无关系般。
好一会儿后——
“是，明白了……”
中山装的男人到底只能轻轻叹口气，继而他悠悠问：
“主子，属下想到外面去抽根烟，行吗？”
正翻动文件的男人闻言皱了皱眉，这回终是抬起头来透过后视镜看对方说：
“我认为你需要考虑到病患的身体状况。”
前者忍不住笑了，正色答道：
“那也得病患本人自己有当病患的自觉才行。”
男人挑了挑眉，又一次面无表情将目光收回到文件中说：
“你这可是在指责你的老板。”
穿着中山装的男人闻言有些无奈，他悠悠叹了口气，看着后视镜中的人儿忍不住说：
“属下学不会您的洒脱，属下永远学不会像您这样……将生死之事看的如此淡然……”
“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在厚厚一踏文件上划拉了一笔的男人毫无感情的反问：
“怨天尤人还是自怨自艾？亦或者老老实实躺在病床上等待那一天的到来？”
男人“咔嚓”一声插上了手中的钢笔正色：
“我没有那个闲功夫。”
他说完话，将手中阅完的文件夹从后座上递给了前者：
“基地的人事调动我没看，老规矩，你和坤地看着来。”
“主子！”
乾天一反常态并没有接过他递来的文件，他少见的冲着男人皱起眉头说：
“您知道，属下指的并不是您刚刚说的意思。”
“不错。”
男人于无声无息间点了点头，如刀削一般的脸庞上终年如一日看不出一丝情绪来，他看着乾天慢慢说：
“我确实可以如你所想，在最后的日子里与夫人和小少爷一起安度，我们可以不问一切超然物外，但大哥大嫂呢？昔日飞鹰的万千兄弟呢？大哥大嫂尸骨未寒，我苏萧焕没脸下去见他们！”
男人说到这儿，重重将手中的文件夹放在了乾天手边说：
“你下去抽烟吧。”
乾天皱起了眉，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却又还能说什么呢？
乾天终归没再说什么，他推开车门下去抽烟了。
……
……
=======================================
乾天内心：抽你大爷的烟，真想把你这人脑子敲开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怎么就这么倔呢？？？？
（好的他只敢想想）
